阁楼

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酒館,她卻偏偏走進了我的酒館。

鸟,笼子,和假面


她搽着所谓高级品牌的护肤霜,实则酸臭的气息根本不属于甜腻的蜂蜜味道。人们总是这样,一无所知的包容着一切被称为“上等”的事物,物品也好,人也好。

扑面而来的熏人气味使他皱了皱眉,但他依旧选择蜷缩在这个炙热的怀抱中,任由眼前的女人将自己搂得喘不过气来。男人总是需要女人,却又同时十分惧怕着她们,可笑。

他能感觉到女人的躯体已不似前些年他离开时的饱满,岁月和病痛的折磨在她身体上留下了太多镌刻的痕迹。现在她就是一只干枯的蝴蝶,粉蝶,用粉黛胭脂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生命,殊不知那两片薄翅膀就像易碎的玻璃碎片一样一捏就碎。

嗤,大概是被粉末压坏的吧。

没了翅膀的蝴蝶,也只是令人不快的爬行毛虫罢了。

他还是伸出手去搂了搂她的腰肢,上好的丝绸衣裙也遮不住她背上脊柱在他手下的突兀感。她轰鸣的胸腔鼓动着,枯瘦的心脏总算找到了点跳动的意义。他柔软的灰黑色发服帖地趴在耳边,女人灼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如血般的红唇凑到他耳边,颤抖着呜咽般地吐出了一句“你还是回来了。”颠沛流离的鸟儿还是会跌回精致的笼子中,因为翅膀是断的。

少年的心思总是复杂的,有时他们比成年人更为可怕。不服输的傲骨使他们对毫无止境的说教感到厌烦,却又在那种人悲伤之时露出那么点儿可怜的同情意味。他们将自己沉溺在这种光明与黑暗错综复杂的世界中,眼神终究也日渐复杂。

他无数次在心底渴望能从那张薄情的红唇中听到那么几句夸奖鼓励的话,客套的也好,虚假的也好,只要有那么丁点儿也可以让他找到点少恨她的理由。

他们冷言相讽,带刺儿的话不见少下去多少,却又同时在黑暗的角落里互相舔舐着伤口,互相抱紧了努力汲取着少的可怜的温暖。

他无数次在心底怨恨着她恨不得叫她去死,却又在突然间惊醒,惊恐地品尝着自己罪恶的思想。她可是你的母亲啊。他这样对自己劝说。

“总有那么一天,我要做个了断,她要得到自由。”他告诉自己。他要用火,因为火象征着救赎。

当他抚摸着她干枯的脊背时竟罪恶地庆幸着自己还有着那么点儿年轻的资本。

“你只有我了。”他这么对她说着,苍白的笑容在黑暗中格外的诡异。在他们万千客套,虚伪,讽刺,或者温暖的话语中,这句像极了诅咒的话却显得尤为的真实。

她只有他了。当她深深的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现是何等的不知所措。少年的话在她脑海中不厌其烦地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她自噩梦中醒来,毫无血色的手指攥着床被,眼泪不争气的划下枯瘦的脸颊。

而那道诅咒将她深深拉入坟墓的深渊。

“而终将归于黑暗的眼睛,无论曾多么光彩照人,也只不过是一面充满哀怨的镜子。”[1]

爱恨交织。


[1]出自波德莱尔《恶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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